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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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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挑風波去8

姜歸寧:就、就不行啊?

她那麽多藥都白買了??

姜歸寧:“……”

頓時, 什麽侄女,什麽長房岑四爺,通通被她拋到腦後,姜歸寧現在滿腦子都是岑聿說的:他不行。

姜歸寧覺得現在的自己需要用一些其它的事來平覆心情。

今日收獲的刺激, 實在是有些大, 大到讓她感覺世界有些荒謬, 還感覺自己有點恍惚。

她緩緩看向剛才來找自己的前院伺候的:“你剛剛說什麽?”

“……”那人:“長房家的岑四爺院裏鬧起來了, 大夫人想請您去一趟。”

姜歸寧有氣無力地回:“……備馬吧, 我這就去瞧瞧。”

到底出了什麽事,這般晚,還來岑家尋人,怎麽瞧,也不像是小事。

到底是岑家的家事,剩下幾人也跟著同去。

……

姜歸寧和喬昭懿共乘一個馬車,岑聿則和岑文鏞坐在後面。

姜歸寧自打從岑聿口中知道了他不行的噩耗,人就恍恍惚惚。

真的不行啊??

她兒子明明看起來, 挺不錯的。

她又去看喬昭懿, 眼眶紅紅的。

萬一她兒子還有希望呢。

她投去隱隱期待。

喬昭懿也沒想到岑聿會在今天說,兩人本想著再過一兩年, 讓姜歸寧慢慢猜出來的, 但這並不耽誤她給岑聿打掩護。

夫妻情,某些時刻也可以轉換回戰友情的。

喬昭懿適時露出三分茫然、三分委屈、四分無助, 仿佛人還沒從打擊中回神, 可又不得不回覆婆母的話, 強顏歡笑。

岑聿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, 夫婦一體,她不能拖後腿。

喬昭懿自認演技精湛。

姜歸寧成功被瞞住, 瞧見喬昭懿表情,更是神傷。

原來懿兒也不知道……

不過這豈不是證明,她兒子平素裏表現得還不錯,不然懿兒也不能如此大的反應。

想到這,姜歸寧又覺得好受些。

還行。

不是全廢。

真要那樣,他們家是真虧欠了喬家。

姜歸寧淚眼朦朧地看喬昭懿,“你若想和離——”

他們也是願意的。

還可以在賬房裏支出一筆銀子,讓她後半輩子安穩無憂。

她知道自己是個笨笨的主母,從小到大,誰都這麽說她,還經常在小事上犯糊塗,比如聽信老夫人的話,給東院裏塞人。

但她自認,在大事上,還是體面的。

喬昭懿還沒從戲裏走出來,擡眼就是一個欲語淚先流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哎呀。

母親您說什麽呢。

她才不和離。

這麽好的夫君,去哪找。

“母親,我不喜生孩子——”她真情實感地開口。

“不用說了,母親都懂。”姜歸寧沒讓喬昭懿說後半句,她都知道,說的當是一些寬慰的話。

可這世上,哪有幾人不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呢。

姜歸寧心中澀澀。

當年,她嫁給岑文鏞,第一年還好,等到第二年還未有身孕,就再坐不住了,什麽偏方都要嘗嘗,現在二十餘年過去,還能回想起那藥的酸苦味。

她頓覺虧欠,擡眼,試探問道:“懿兒,你嫁進來也有些時日,不如娘明個兒就將中饋交給你?”

疼愛與不疼愛,都在事上見。

一個高門府邸,掌中饋的,才是真正的主子。

喬昭懿在她手下鍛煉了大半年,她瞧著各處都長進不少,有高門主母的樣子,把岑家交出去,她放心。

喬昭懿:“……”

這個還是不要了吧。

她不在乎這些虛名的。

她和岑聿把日子過好,比什麽都強。

喬昭懿堅定地推了回去,終於在臨到長房家前,讓姜歸寧把心思收了回去。

……

另一側,氛圍沒比這輕松多少。

岑文鏞不想太傷岑聿的心,有些話不好說的太直白,就旁敲側擊地說。

到底是禦前的文臣,雖然難過,沒像姜歸寧般失態。

“我聽說江南、塞北都有奇藥,還有許多專治這方面的好大夫,你若是願意,為父替你去——”

“兒子不願意。”岑聿平靜打斷。

岑文鏞:“…………”

他兒子孝起來的樣子,可真好看。

家家有本難念的經——

“真不治?”

岑聿:“不治。”

“你跟我間有什麽好隱瞞的,我也不能把你的事到處亂說去。”

“沒有。”

岑文鏞:“……”看大夫,明天就去看大夫,管他願不願意。

猜到對面想法的岑聿:“?”

所以你都這麽想了,還問他做什麽。

……

馬車碾在青石板路上,一路骨碌碌來到岑家長房的門前。

長房還未分家,幾個兒子都住在裏面。

四人下了車,從角門進,裏面早有人候著,見到人來,忙將人迎了進去。

姜歸寧來之前,將情緒收了不少,眼角尚帶淚痕,黑夜裏也不算明顯,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前方那燈火通明的小院,並未註意。

門後候著的是長夫人貼身伺候的,段蕊尚在的時候,她有時來,打過照面,有些印象。

他們是酉正用的晚膳,一番耽擱,現在起碼戌正了。

有些人家,此時已就寢入睡,這般晚,陣仗又如此大。

剛靠近,就聽聞裏面的哭叫聲,還有不少婆子丫鬟的聲音夾雜其中,密密麻麻。

姜歸寧心咯噔一跳。

……是出了什麽大事?

不然怎麽能鬧到如此地步。

又聽一瓷瓶碎地聲。

前面引路的嬤嬤臉色陡變,腳步加快不少,後面四人的步子也跟著快了不少。

沿路空蕩蕩的,幾乎無人,明顯是得了吩咐,不得靠近。

喬昭懿一瞧這陣仗,就知道絕非善事,而且長房的事,再怎麽鬧,也輪不到六房來管,他們葫蘆裏賣的到底什麽藥?

四人入院,喬昭懿隨姜歸寧先去,等通稟了,岑聿方和岑文鏞進入。

進門就是滿地狼藉,各色碎瓷片,仔細看,不少還沾了血,不知道劃傷了誰。

裏面哭聲不停,將進去的人緊緊裹住。

一進門,就滿是死凝的氣息,壓抑到極致。

剛生產完的鄭氏臉色慘白,雙目哭到紅腫,懷中抱著一繈褓,聲音都哭啞了,說話都帶著氣音。

周圍的婆子丫鬟圍在她身側,身上沾了不少血,也在哭。

密密麻麻的綴淚聲夾雜在一起,亂成一團。

長夫人瞧見她們來,匆匆拭淚,給身邊伺候的嬤嬤一個眼神,讓她們把被重重人群護在身後的孩子帶出來。

沒想到這一舉動,讓本已力倦神疲的鄭氏再度陷入崩潰,哭著不讓她們走。

周遭都是碎瓷片,鄭氏這一動,不知傷到何處,血跡四散暈開。

鄭氏邊哭邊喊:“別走!別走!!!不準走!!!”

她走了,她孩子怎麽辦。

“你再恨!!你找我,姐姐,我錯了,你帶我走吧,別找我孩子……他才剛生啊……”

鄭氏哭到說不出話,已然麻木。

喬昭懿站在門口,看著宛若修羅地獄的場景,怔楞稍許,忙讓人去將鄭氏扶起。

鄭氏的癥狀,像極了癔癥。

姜歸寧難得納罕地說不出話,剛才幾句話,聽說些事情來,但始終不敢確定,心中驚疑不定。

鄭氏孩子到底怎麽了,讓幾個月前好端端的人變成這幅模樣。

明明前幾日還好著,也未聽說生產落下什麽病根,怎的說瘋就瘋?

鄭氏生產次日,岑府還托人來瞧,回去後道鄭氏狀態不錯,已經能坐起來和她們說說話了,除了氣血有些虧空,並無大事。

不過短短一個月,怎麽給人摧殘成這樣。

大夫人忍著悲意,起身帶姜歸寧出了屋。

岑聿和岑文鏞都等在外面。

到底是外男,不便進。

長夫人也未避諱,左右這事瞞不住,一開口,強忍的淚就滾落下來:“四哥兒沒了。”

段蕊嫁給長房的岑四後,共生三男一女,四哥兒,說的當是鄭氏前段時日剛誕下的。

鄭氏懷的是雙生子,本以為是雙子,沒想到落地那日,發現是龍鳳胎。

四哥兒先生,二姐兒後落地。

“沒……沒了?”姜歸寧楞住,嚇了一跳:“生時不是還好好的,怎能沒了?”

大夫人:“那孩子生時雖好,但幾日後就照比同胎的妹妹弱了不少,吃睡都不安穩,大夫說是胎裏帶的弱癥,給乳母開了些藥,說好生將養著,許能保住。”

岑四膝下還未有一個站得住的哥兒,家裏對這個得之不易的孩子極其上心,不單請大夫,還吃齋念佛,孩子時好時壞,但總的來說,照比剛出生時好上許多。

“我們誰也沒想到,還是沒挺過去。”

若是別的日子,也還好。

偏生是五月十八。

段蕊的冥誕。

鄭氏作為繼室,身份本就微妙,本來抱以眾望的孩子,死在丈夫發妻的冥誕,人一下受不住了,聽聞消息,人便暈了過去,再醒來,就成了這幅模樣。

說是段蕊沒生下個正常的兒子,心裏有恨,也見不得她的兒子好,把她孩子的魂兒也勾走了。

長夫人哭聲幽嗚,“……她要長姐兒給她的兒子償命啊。”這才鬧出這些事。

姜歸寧急驚道:“啊!!”她抖著身體急步走回。

不管是不是冤魂索命。

鄭氏現在怕是恨極了知宜,剛才的動作,怕就是抱著讓那孩子一命償一命的心!

姜歸寧頭次覺得手腳發軟,明明就幾步的路,卻好像怎麽也走不到頭。

等到了地,抖著手按住門框,緩緩摁住心臟,甚至不敢探頭看。

岑聿不知道從哪走過來,看她動作,遲疑下:“……怎麽不進去?”

姜歸寧心想,當然是因為害怕,怕看見自己接受不了的。

姜歸寧抖著聲音:“你先進,娘誓死追隨你。”

岑聿:“…………昭昭還在裏面呢。”

你怕什麽。

“那我們一起追隨昭昭——嗯?昭昭是誰?”姜歸寧一時沒反應過來,隨後猛回神。

喬昭懿還在裏面!!

也不知道有沒有危險!

……

喬昭懿早在屋子裏就意識到鄭氏的不對勁兒,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,但對方分明是沖著人堆後的孩子去的。

喬昭懿:什麽仇什麽怨啊。

她走過去,想讓鄭氏冷靜下,沒想到鄭氏手被人按住,還能張嘴要她。

喬昭懿:“?”

不是吧。

岑聿都沒咬過她。

喬昭懿後退一步,左右看了看,再後退幾步,找來塊簾帳,直接給鄭氏的腦袋纏住。

緊接著,又找來幾塊其它的布,給鄭氏的身子也纏上,生怕她再做出什麽傷人舉動。

鄭氏:“…………”

此時。

簾子打開。

姜歸寧生怕喬昭懿被鄭氏傷到,左右張望,擡腳就向裏走,旋即猛剎腳步!

姜歸寧:“……?”

姜歸寧:“……!”

好像擔心錯人了。

她還是擔心下鄭氏吧。

也不知道還活沒活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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